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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

时间:2022-10-27阅读:编辑: 回忆来源: 三联生活周刊

如果要用几个词来描绘成都,“烟火气”一定排在前列。前有宋朝柳永笔下 “锦里风流,蚕市繁华……雅俗多游赏”,后有民国黄炎培的打油诗:“一个人无事大街数石板,两个人进茶铺从早坐到晚”。

1920年代,教育学家舒新城初到成都,就感叹爱泡茶馆的成都式悠闲,是一种令人向往的“农国的生活”。这种闲情不会出现在东南沿海地区,只属于西南一隅的成都——成都平原的肥沃养育了衣食无忧的天府之国。清初,湖北巡抚胡林翼就在致湖广总督官文的信中说:“西蜀之富,五倍于两淮,十倍于江西,二十倍于湖北。”此话虽有夸张的成分,但足见当时四川之富庶。“田肥美,民殷富”的经济基础,造就了城民 “好音乐,少愁苦”的气质,流淌在这座城市的血液里。

从街边的烟雾缭绕的茶馆进入,历史学家王笛探究出这座蜀地古城的日常生活,更讲述了长江上游、西南腹地源远流长的历史。成都的市民生活与公共空间脱胎于西南重镇的千年历史,又浸染于今天生活的方方面面。

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图1)

10月31日,由成都东部新区管委会主办,三联人文城市、成都东部集团共同承办的展览“日常史诗:成都市民生活与公共空间”即将于成都東·壹·美术馆开幕。展览邀请历史学家、澳门大学历史系主任王笛作为学术主持,艺术家与建筑师梁琛、三联人文城市执行总编辑贾冬婷作为策展人,试图探究成都日常烟火气下隽永而深沉的文化积淀。

王笛微观史学“回归日常生活,重掘历史丰富线索”的思考作为学术脉络贯穿展览。通过策展人的进一步研究梳理, 西南地区时空、成都城市时空、成都室外公共空间、成都室内公共空间构成了四层“成都维度”。围绕这四个维度,是三大展览材料:王笛著作构成学术文脉,包括影像、地图、口述史在内的历史材料形成直观物证,聚焦成都本土日常生活现场的艺术作品构成当代回应。

三大展览材料、四层成都维度、 13位当代艺术家和建筑师的创作……展览“日常史诗”是对西南地区大历史的“望远”,也是对成都日常生活的“显微”。展览落地在2020年成立、正依托区位优势和高能产业化项目迅速腾飞的成都东部新区,更让展览中时间和空间上的纵横脉络有了现实意义上的对照。

借由“日常”与“史诗”这两个似乎相向而生的意象,展览希望带来一种思索:史诗并非一种被构建的概念——它永远来自,也必将回归具体的而普通的生活细节——而这,正是历史的非凡所在。

依托长江的

西南腹地

摄影艺术家张晓曾经在《重庆晨报》担任新闻摄影师。这份工作将这个北方人带到了西南江畔,也让他的创作一直与江河湖海产生着关联。2022年,张晓沿长江溯源而行,途经岷江、大渡河、横江,张晓以持续的行走、直接的快拍重新观察了这条孕育了四川甚至西南地区的河流上游。

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图2)

《上游》

© 张晓

艺术家陈秋林的家乡在万县。她的祖父曾在长江运输公司工作。从四川美院毕业之后,陈秋林也一直将创作目光聚焦在长江上游。她的摄影作品《晨钟》定格下江边的一幅画面:身着霓裳抹着颜彩的女子在江边远眺,画面近处的男人抚摸陶器。

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图3)

《晨钟》

© 陈秋林

《晨钟》与《上游》,都共同呼应着王笛对长江上游区域的社会研究。西起青藏高原各拉丹东,东至湖北宜昌,长江上游江段横跨地理第一、二级阶梯,长度超过4500千米,流域面积超过百万平方米。

长江串联了中国最早的商业城市。19世纪末,作为西南地区的贸易枢纽,重庆与中游的汉口、下游入海口的上海遥遥相望。成都的贸易地位虽不及重庆,但却是长江上游的政治中心,也是川西平原的商业中心。一直到今天,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大语境下,成都东部新区作为核心带动成都、德阳、眉山、资阳同城化——重庆向西,成都向东的格局一如既往。

成都的繁华在历史上早有迹可循。一千九百年前,杜甫举家从甘肃长途跋涉至成都,写下五言古诗《成都府》。诗人发现蜀地迥然不同于中原的山川地貌,也感叹这座名都会喧闹的市井人情。

唐代贞元年间,合江亭就矗立在成都。那个时候,它是川人宴会饯别、题诗作赋的所在。因为位于两江汇合处,合江亭被成都人赋予了“相遇”的美好诗意。如今,合江亭是成都市民的爱情圣地,俨然成为成都市井传统的见证。成都朗读建筑创始人、主持建筑师罗珂一直关注西南地区。他以旧时街边的老茶馆为灵感,以城市家具《合江亭》就重新阐释合江亭这座古建。

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图4)

《合江亭》

© 罗珂(朗读建筑)

如果说罗珂用城市家具进行了一场古与今的时空对话,艺术家李怒用雕塑《移民》书写了一场关于城市化和人口迁移的漫长抒情。在五百年的时间跨度里,四川见证了数场人口大迁移。无论是清朝的“湖广填四川”还是近年来涌入东部省份的2500万四川劳动力,都彰显着四川作为人口大省举足轻重的地位。作为生活在北京的成都人,李怒自己的故事即为他的作品做了最好的注脚。

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图5)

《移民》

© 李怒

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图6)

2019 年 11 月 1 日至 3 日,李怒身穿有手绘车牌号“川 A D444S”的棉袄在北京六环以内车道上不限时段、不限地段奔跑三天

© 李怒

成都人有一种被普遍认同的特性:他们好享乐、重生活、能包容。《晨钟》拍摄于汶川地震之后的2009年。陈秋林觉得,《晨钟》里矗立于山水间的人,与成都人的状态有异曲同工之处——即使身处现实的图景之中,也在努力找寻着诗意的气息。

在消散和变化中

更新的古城

四川话管在街头无所事事的青少年叫“街娃儿”。在艺术家黎晨驰自我认知里,自己大部分时间就是个“街娃儿”。展览中展出的以“D”命名的一组作品来自他在成都周边拍摄下老镇子的影像。通过分解、叠加、再创造,图像被再定义。时间的遗迹存在于每一个细微之处,而其中的情绪与回忆,只能由观看者自己去重组。

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图7)

《D(砖块)》

© 黎晨驰

在中国的城市里,成都有着独特的步调和节奏。它拒绝“同一性”,也一度以“慢”和著称。“慢”不仅是生活节奏上的,更是城市更新速率上的。直到21世纪初,还有西方人盛赞成都,称这座古城有“像京都一样的古典风情”。然而当互联网打造了无时差的信息空间,一些属于古典的日常也随时间渐渐消散。

在一组城市人文肖像中,艺术家谢帆用山、林、塔和人,完成了一次对故乡的远眺。绢画中的道士、老者皆为背影,像是对这个时代的某种告别,画中人带着自己承载的时代性,与当下渐行渐远。北方生活的经验让谢帆理解了何谓绘画理论中的 “明暗交界线”,也对自小生长的蜀地有了更多视觉层面的理解。他用半透明的绢布和油画材料,重现了属于家乡的“灰濛濛的、很难有光影分界”的氛围。

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图8)

《像》

© 谢帆

不管以何种媒介创作,不管将目光聚焦于何处,这些生活在成都的艺术家,都似乎沾染了这座城市的气息。他们的作品来源于城市的角落,带着一点诙谐和幽默,将市井的景象也演绎得很超脱。

艺术家何利平从生活了五年的荆竹生活广场找到创作灵感,为这个三环里老城区小广场“筒子楼”里的16家小商铺拍摄专属广告。穿着白色大衣的女孩在街道里走着台步,大妈们提着无纺布购物袋为超市代言……影像作品《生活广场》由何利平和普通市民共同完成,书写了一段关于日常的超现实叙事。

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图9)

人们在店铺门前看的何利平所拍摄的广告

© 何利平

艺术家冯立用两组摄影作品,呈现了成都的一组时间切片:一个是当下恶作剧般的太古里,另一个则是二十多年前干燥、温暖、温情脉脉的街道。太古里是成都的市中心,但冯立更习惯将这里称为南糠市街、东大街——这是二十年前的说法。他从小生长于此,工作单位也在这条街附近,虽然从没有离开过这里,但今天这里的一切总让他有一种陌生感。

冯立将这两组照片定义为“双城记”。他觉得,这组照片诉说了成都的巨变。但从另一个层面上,这组照片也可以与具体的城市无关,变化的人物和表情讲述的是更普适的人的故事。“是一个人在城市背景下,或者是在现实当中生存的各种状况。”  

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图10)

《双城记》

© 冯立

告别和新生的

公共空间

历史学家王笛的童年在成都布后街度过,往前走就是梓潼桥。梓潼桥有一间茶铺。在王笛的记忆里,那里总是座无虚席。扶手已经被磨得发亮的竹椅,烧着大水瓮的老虎灶街、冒着热气的生铁茶壶……这间茶馆里的热气腾腾的日常场景,构筑了王笛对于成都这个城市和城市生活最初的记忆,也形成了他见微知著、从公共空间研究城市历史的研究起点。

合造社创始人、建筑师徐浪的建筑装置以“柔软的永恒II ”为名,呼应成都的棚下饮茶空间。这一装置的灵感来自徐浪在成都街头的观察。在成都常常可见一些室外茶棚,它们用轻便的材料,有时甚至就是几片床单,以超越建筑学的方式完成了遮阳、空间拓展等一系列功能。

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图11)

《柔软的永恒II 》

© 徐浪(合造社)

在徐浪眼中,这些浮动、朦胧、自由的天棚代表的正是成都气质:是主流历史之外的区域,却充满了活力、张力和民间智慧。“柔软的永恒II ” 也是徐浪对所学专业的一次重新梳理:建筑学科致力于用坚固、实用、美观去追求永恒,但抛开物质性,柔软或许也能抵达一种文化上的永恒。

門口建筑为展览设计了空间装置《拆》。这套成都街头空间城市家具是門口建筑对成都典型街区玉林长期观察的微缩总结。一道虚拟的“墙”,通过折和开口两种手法,模拟出成都敞开而具有极强自发性的室外公共空间。

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图12)

《拆》

© 门口建筑

作为窥见城市公共生活的重要切口,茶馆深刻地反映着成都的城市性格。今天,传统的老茶馆在城市发展中几经变迁,成都的公共空间也有了更多新的构建与表达。

1998年5月8日,翟永明和何多苓、戴红合开的白夜酒吧在成都玉林西路开业。在这座翟永明口中“节奏缓慢,气候与阶级关系含混暧昧”的城市里,白夜生根、告别、新生,始终是成都文化生活公共空间的文化地标。二十多年时间里,白夜凝聚着来自五湖四海的诗人、作家和电影人。有人说,成都像是小巴黎,玉林西路让人恍惚来到了巴黎左岸,白夜因而被人戏称为“成都的花神咖啡馆”。

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图13)

白夜重回玉林后新店的院落

© 翟永明

在“日常史诗”展览中,翟永明的一组手稿和旧照片,将时光拉回到世纪之交,拉到了诗人们聊着生活和文学的时刻。导演程强强拍摄的纪录《白夜往事》 则通过翟永明、戴红和白夜的老朋友的讲述,梳理了一段从1980年代至今的成都文化线索。这部纪录片与线下演出空间成都小酒馆 、独立书房一苇书坊的影像资料一起,共同绘就了一幅成都的文艺地标地图,也勾勒了成都文化生活的日常与轮廓。

成都,一座烟火之城和它的无数种日常(图14)

《白夜往事》

© 程强强

在“日常史诗”展览中,“日常”这个词被进行了多角度、全方位的诠释。它既是摄影师镜头里的的街头表情,也是街角一处茶棚、酒馆内的一次畅谈。倘若将视野拉到更大的维度,在展览所在的成都东部新区,知也·图书馆、東·壹·美术馆、未来设计艺术中心所预示的新生活,同样是对这个乘势而飞的东部新区的“日常”的规划——关于城市的叙事、发展的故事,既需要大视野、高格局,也同样离不开日常的平实叙述。

“日常史诗”展厅正中,横贯着一条火车影像长廊。走入长廊,艺术家黎朗的《某年某月某日》带领着观众乘坐飞驰的高铁穿行于中国腹地。在两段共计4600公里、南北纵向的旅程中, 黎朗以一分钟一张的频率拍摄窗外的风景。958多张照片和48名声音志愿者的讲述,让镜头里的日常进似乎在时间和空间中无限绵延持续。这一作品也呼应了展览前言里的话:“真真切切的生活,一个小空间,一个小家庭,一个普通人,集合在一起,就是无限的空间,就是千千万万的人,就是日常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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